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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1/木雲木夕
姜錦年來到城門外，見殷覆著一身鋥亮的盔甲，正騎馬率領著一隊步伐整齊的士兵穿過城門而來。
街道兩旁有許多人駐足觀看，也有士兵的親人來送行。
殷覆做了個手勢，停下了行進的隊伍，他自己則翻身下馬，大步來至姜錦年面前。
姜錦年撐著油紙傘，臉上戴著面紗，看著殷覆含笑的臉龐，心思電轉。
“七妹妹，你來了啊？”
姜錦年嗯了聲，眨了眨羽睫，“殷表兄，我知你所圖甚大，我、想成為你背後的女人，你、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？”
殷覆眸光大亮，“七妹妹，你終於想通了，要做我的女人了？”
姜錦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，誰要做他的女人了？
她是要做他背後捅刀子的女人。
但她面上卻一派溫婉乖順，嗯了聲，“你去打仗，我在京城，能為你做些什麽？我一定會不遺餘力。”
殷覆猶豫了一下，扯下腰間掛著的一個荷包，遞給姜錦年，“你拿著這塊玉佩去找楊枝，就說我的意思，讓她把京城的人脈關系都告訴你，以後有什麽事兒，你就看著處理。”
姜錦年故意露出詫異的眼神，“你就這麽信我不會背叛你？”
殷覆擡手，摸了摸姜錦年的頭，笑道：“我不信你，還能信誰？這些年，咱倆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，你對我從來都是不假辭色，如今願意和我站在一起，我求之不得呢，怎會懷疑你？”
“懷疑你什麽？永樂是你的仇人，我不信你會棄我選擇她。”
“七妹妹，你放心，待我凱旋，我定風光娶你。”
殷覆的話，姜錦年心裏是半個字都不信。
殷覆一定是覺得她忘記了自己是麟若公主這件事，永樂派梅洛殺了她，並沒有告訴她真相。
如今梅洛已死，永樂又輕易不會出宮，即使見到，也認不出易容後的她，她的身世將會永遠埋葬在時空的長河裏。
只有他，既知曉她是麟若公主的身份，又知曉她還沒死的真相，如今她還“愛慕”著他，他自然覺得勝券在握，不妨給她一點甜頭，穩住她，讓她覺得自己被重用，好為他鞍前馬後。
並且，比起楊枝一個婢女，她一個公府千金行事穩妥，自然更讓人放心。
姜錦年佯裝羞澀，嬌嗔道：“誰要嫁給你了？你莫胡說，壞我清譽。”
“好好好，你放心，我不會告訴旁人的，你替我看著京城這邊，等我回來。”殷覆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，似是要透過面紗找回她原本的模樣。
“上回那個鳩摩羅曉呢？他是留在京城，還是隨你一塊兒出征？”
大多數士兵都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，也有少數人偷偷打量著他們，副將已經催了兩次。
殷覆一邊安撫著副將，一邊長話短說道：“法師會隨我出征。七妹妹，我得出發了，你在京城，低調行事，盡量少與大公主往來，以免露出破綻。”
姜錦年點點頭，心裏放下心來，邪僧不在，事情就好辦多了。
“殷表兄，你多保重。祝你戰無不勝，攻無不克，所向披靡，打得瓦剌人望風而逃。”
殷覆臉上的笑意加深，“好。有時間我給你寫信。”
姜錦年嗯了聲，“我等你。”
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，殷覆真的想把人用力抱在懷裏，他戀戀不舍地看了她最後一眼，轉身大踏步走了。
片刻之後，姜錦年駕馬車回去學林巷。
一路上，她的心緊緊繃著，駕車的速度越來越快，她很擔心自己回去的時候，二郎已經咽氣了。
這樣的話，她揣著十萬積分，也於事無補了。
她吸了吸氣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，減緩了速度，以免不小心撞到行人，反而要耽誤時間。
緊趕慢趕，兩刻鐘之後，她終於軟著腿沖進了顧戩之的房間。
她見顧瞻和良圖眼圈都紅紅的，顯然是哭過的，雪鷗也一臉哀傷，緊繃的心瞬間蹦到了嗓子眼。
她顫聲道：“二哥哥、還活著嗎？”
雪鷗搖搖頭：“已經快沒氣了。”
姜錦年心又劇烈地蹦了兩下，搶至床前，摸了摸顧戩之的脈搏，脈搏極其微弱，幾乎已經摸不到脈象了。
她吸了吸氣，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對顧瞻道：“大伯，我想單獨和二哥哥待一會兒。”
顧瞻反應遲緩，沒有吭聲，還是緩緩走出了房間。
良圖和雪鷗也識趣地退出了房間，還關上了房門。
姜錦年則在心裏和系統小金說：“小金，趕緊兌換特效藥水。”
小金：“宿主，您確定要花掉十萬積分買特效藥水嗎？”
“確定。”
只聽叮的一聲脆響，一瓶散發著藍光的藥水便出現在了空間裏。
姜錦年趕緊拿出來，用力擰開瓶蓋，由於太用力，手指都擰紅了，她輕輕拍了拍顧戩之的俊臉，柔聲喚道：“二哥哥，張張嘴，喝了這個藥，你就會好了。”
顧戩之仍舊陷在前世的噩夢之中，他獨臥於姜錦年墓前的一株鳳凰木下，一邊喝酒，一邊用匕首割破無名指指頭，任殷紅的心頭血滴向樹根。
啪嗒啪嗒——
又是一年，鳳凰木開花了，滿樹鳳凰花紅艷奪目，如飛凰之羽，似丹鳳之冠。
顧戩之飛身上樹，半躺在樹幹上，一邊大口灌酒，一邊低聲喃喃：“年年，花又開了，你看到了嗎？”
聽到顧戩之喊自己的小名，姜錦年驚喜地忙點頭，“我在，我在。二哥哥，你乖乖的，張嘴，來。”
許是聽到了她的話，噩夢中的顧戩之還真就乖乖地張開了嘴巴。
擔心他嗆到氣管，姜錦年扶著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腿上，把藥水一滴不漏地餵給了顧戩之。
姜錦年把藥瓶隨手放回了空間，把人扶回枕頭上躺好，又摸了摸他的脈象。
脈搏漸漸恢覆了生機。
這藥果然神奇。
不枉她花費了十萬積分，攢了近十年才攢夠，著實是太不容易了。
也許是她的出現改變了二郎的命運軌跡，這一世，二郎並沒有奇遇。
外頭廊下。
顧瞻看著灰蒙蒙的天色，眼底難掩哀傷，他等了等，起身打算進屋去守著兒子。
良圖也跟過去，想攙扶大老爺，但顧瞻擺擺手，倔強地自己走。
雪鷗快步走在前頭，低聲喚道：“姑娘，我們進來了？”
姜錦年起身，快步走到門邊，打開門，把顧瞻等人讓了進去。
“大伯，二哥哥睡一覺醒來就好了。”
顧瞻神情萎靡，只當她是在寬慰自己，沒有吭聲，只瘸著腳一步步走到了床邊，握住了兒子的手。
他發現兒子灼熱的手心已經不那麽燙了，以為兒子已經徹底涼了，眼淚嘩的一下湧出來。
老淚縱橫。
姜錦年見狀，忙道：“大伯，您探探二哥哥的氣息，他比之前好多了。真的。”
顧瞻不信，卻還是伸出手去探兒子的鼻息。
這一探，顧瞻不禁眸光大震，兒子又有鼻息了！
他又抖著手去探了探兒子的頸側，明顯摸到了兒子的脈搏，不覺大喜過望。
他用手背抹了抹眼淚，又驚喜又狐疑道：“小七，你對二郎做了什麽？他怎的一下子就好了？”
姜錦年有些犯難，重生的事情她只告訴了顧戩之，系統她也說成了命運之神，自然是不能告訴其他人的。
“我、什麽都沒做啊，我只是虔誠地向鬥姆娘娘祈求，求她救救二哥哥。”
良圖和雪鷗對視一眼，眼底皆是不可置信的驚喜和訝然。
莫非二郎還真是受菩薩庇佑？
否則怎麽解釋他明明都快斷氣了，卻又突然間好轉的事兒呢？
顧瞻聽了，眼神恍然大悟中又帶著狂熱，從前並不信鬼神的他，為了兒子的死而覆活，也毫不猶豫就跪下了。
“大慈大悲鬥姆娘娘，以後我顧瞻逢初一、十五定要上香供奉，求您庇佑我的兒子顧戩之，逢兇化吉，長命百歲。”顧瞻雙手合十，朝著虛空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姜錦年忙扶大伯起身。
顧戩之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，期間姜錦年和顧瞻等人都會輪流進來守著他。
姜錦年估算著時間，他快醒了，親自下廚，做了一鍋鮮美的魚片粥，端進房間。
她用扇子對著魚片粥扇風，試圖把魚粥的鮮香味送進顧戩之的鼻端。
“二哥哥，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鰣魚粥哦。我嘗過了，味道很不錯。你再不醒來，我可就自己吃嘍。”
顧瞻也笑，“戩哥兒，你睡了這麽多天，也該起來曬曬太陽了。”
就連良圖也在一旁幫腔：“是啊，二郎，您睡得夠久啦。”
顧戩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動了動，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轉了轉。
“二哥哥手指動了！應該是快醒了！”姜錦年驚喜道。
顧瞻握住兒子的手，用力地摩挲了兩下，柔聲道：“兒子，醒醒，醒來吃點東西。”
顧戩之緩緩睜開了鳳眸，起初只有一條窄窄的縫，過了好一會兒，才把眼睛完全睜開。
“爹，您怎麽在這兒？”顧戩之眸光掠過驚詫和不解。
顧瞻有些奇怪，他摸摸兒子的額頭，嘆道：“莫不是燒糊塗了？爹一直都在啊。兒子，你才剛醒來，先緩緩，等會就什麽都想起來了。”
顧戩之卻執著地問：“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？”
“利貞八年十月初三日。”顧瞻想了想答道。
顧戩之坐起身，皺眉沈思，喃喃：“不對，我該去戰場殺敵的，怎麽會在此處？”
他又看向顧瞻，父親此時已經被判處絞刑……
他再看向一旁的姜錦年，眸光更是一滯，“錦年，你怎會也在此處？”
一切都不對……
顧瞻很是擔心：“兒子，你怎麽了？”
姜錦年也是呆楞了好一會兒，這才開口道：“我不該在這裏，那我該在何處？”
顧戩之想了想，頭疼起來，他用手扶著自己的頭，腦子裏卻似漫天大霧一般什麽也想不起來。
姜錦年忙安撫道：“想不起來就莫要想了，先用碗魚粥，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。”
顧戩之起床，梳洗畢，坐在八仙桌前連吃了九碗魚粥，看得姜錦年等人是既欣慰又目瞪口呆。
姜錦年刮下砂鍋底部的最後一點粥，小聲嘀咕道：“二哥哥，你可真能吃，我都還沒嘗一口呢。”
“你叫我什麽？”顧戩之看向少女，漆眸深邃，湧動著莫可名狀的光芒。
姜錦年眨了眨羽睫，不解道：“二哥哥呀，不然我應該叫你什麽？”
顧戩之捏著指骨，擰眉道：“你以前不是這麽叫我的。你叫我顧戩福。”
少女鹿眸一擴，“你的字是戩福？誰給你取的？聽著怪像內侍的名字。”
話音未落，姜錦年驚呼了一聲，她指著顧戩之“你你你”了半天，才憋出那句“你是不是也——”重生了的前半句，鑒於顧瞻等人在場，她只得暫且把話頭咽下。
待沒人的時候，才私下裏問他。
“所以，你也重生了？”姜錦年眼眸亮晶晶地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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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覆做了個手勢，停下了行進的隊伍，他自己則翻身下馬，大步來至姜錦年面前。
姜錦年撐著油紙傘，臉上戴著面紗，看著殷覆含笑的臉龐，心思電轉。
“七妹妹，你來了啊？”
姜錦年嗯了聲，眨了眨羽睫，“殷表兄，我知你所圖甚大，我、想成為你背後的女人，你、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？”
殷覆眸光大亮，“七妹妹，你終於想通了，要做我的女人了？”
姜錦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，誰要做他的女人了？
她是要做他背後捅刀子的女人。
但她面上卻一派溫婉乖順，嗯了聲，“你去打仗，我在京城，能為你做些什麽？我一定會不遺餘力。”
殷覆猶豫了一下，扯下腰間掛著的一個荷包，遞給姜錦年，“你拿著這塊玉佩去找楊枝，就說我的意思，讓她把京城的人脈關系都告訴你，以後有什麽事兒，你就看著處理。”
姜錦年故意露出詫異的眼神，“你就這麽信我不會背叛你？”
殷覆擡手，摸了摸姜錦年的頭，笑道：“我不信你，還能信誰？這些年，咱倆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，你對我從來都是不假辭色，如今願意和我站在一起，我求之不得呢，怎會懷疑你？”
“懷疑你什麽？永樂是你的仇人，我不信你會棄我選擇她。”
“七妹妹，你放心，待我凱旋，我定風光娶你。”
殷覆的話，姜錦年心裏是半個字都不信。
殷覆一定是覺得她忘記了自己是麟若公主這件事，永樂派梅洛殺了她，並沒有告訴她真相。
如今梅洛已死，永樂又輕易不會出宮，即使見到，也認不出易容後的她，她的身世將會永遠埋葬在時空的長河裏。
只有他，既知曉她是麟若公主的身份，又知曉她還沒死的真相，如今她還“愛慕”著他，他自然覺得勝券在握，不妨給她一點甜頭，穩住她，讓她覺得自己被重用，好為他鞍前馬後。
並且，比起楊枝一個婢女，她一個公府千金行事穩妥，自然更讓人放心。
姜錦年佯裝羞澀，嬌嗔道：“誰要嫁給你了？你莫胡說，壞我清譽。”
“好好好，你放心，我不會告訴旁人的，你替我看著京城這邊，等我回來。”殷覆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，似是要透過面紗找回她原本的模樣。
“上回那個鳩摩羅曉呢？他是留在京城，還是隨你一塊兒出征？”
大多數士兵都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，也有少數人偷偷打量著他們，副將已經催了兩次。
殷覆一邊安撫著副將，一邊長話短說道：“法師會隨我出征。七妹妹，我得出發了，你在京城，低調行事，盡量少與大公主往來，以免露出破綻。”
姜錦年點點頭，心裏放下心來，邪僧不在，事情就好辦多了。
“殷表兄，你多保重。祝你戰無不勝，攻無不克，所向披靡，打得瓦剌人望風而逃。”
殷覆臉上的笑意加深，“好。有時間我給你寫信。”
姜錦年嗯了聲，“我等你。”
要不是眾目睽睽之下，殷覆真的想把人用力抱在懷裏，他戀戀不舍地看了她最後一眼，轉身大踏步走了。
片刻之後，姜錦年駕馬車回去學林巷。
一路上，她的心緊緊繃著，駕車的速度越來越快，她很擔心自己回去的時候，二郎已經咽氣了。
這樣的話，她揣著十萬積分，也於事無補了。
她吸了吸氣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，減緩了速度，以免不小心撞到行人，反而要耽誤時間。
緊趕慢趕，兩刻鐘之後，她終於軟著腿沖進了顧戩之的房間。
她見顧瞻和良圖眼圈都紅紅的，顯然是哭過的，雪鷗也一臉哀傷，緊繃的心瞬間蹦到了嗓子眼。
她顫聲道：“二哥哥、還活著嗎？”
雪鷗搖搖頭：“已經快沒氣了。”
姜錦年心又劇烈地蹦了兩下，搶至床前，摸了摸顧戩之的脈搏，脈搏極其微弱，幾乎已經摸不到脈象了。
她吸了吸氣，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對顧瞻道：“大伯，我想單獨和二哥哥待一會兒。”
顧瞻反應遲緩，沒有吭聲，還是緩緩走出了房間。
良圖和雪鷗也識趣地退出了房間，還關上了房門。
姜錦年則在心裏和系統小金說：“小金，趕緊兌換特效藥水。”
小金：“宿主，您確定要花掉十萬積分買特效藥水嗎？”
“確定。”
只聽叮的一聲脆響，一瓶散發著藍光的藥水便出現在了空間裏。
姜錦年趕緊拿出來，用力擰開瓶蓋，由於太用力，手指都擰紅了，她輕輕拍了拍顧戩之的俊臉，柔聲喚道：“二哥哥，張張嘴，喝了這個藥，你就會好了。”
顧戩之仍舊陷在前世的噩夢之中，他獨臥於姜錦年墓前的一株鳳凰木下，一邊喝酒，一邊用匕首割破無名指指頭，任殷紅的心頭血滴向樹根。
啪嗒啪嗒——
又是一年，鳳凰木開花了，滿樹鳳凰花紅艷奪目，如飛凰之羽，似丹鳳之冠。
顧戩之飛身上樹，半躺在樹幹上，一邊大口灌酒，一邊低聲喃喃：“年年，花又開了，你看到了嗎？”
聽到顧戩之喊自己的小名，姜錦年驚喜地忙點頭，“我在，我在。二哥哥，你乖乖的，張嘴，來。”
許是聽到了她的話，噩夢中的顧戩之還真就乖乖地張開了嘴巴。
擔心他嗆到氣管，姜錦年扶著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腿上，把藥水一滴不漏地餵給了顧戩之。
姜錦年把藥瓶隨手放回了空間，把人扶回枕頭上躺好，又摸了摸他的脈象。
脈搏漸漸恢覆了生機。
這藥果然神奇。
不枉她花費了十萬積分，攢了近十年才攢夠，著實是太不容易了。
也許是她的出現改變了二郎的命運軌跡，這一世，二郎並沒有奇遇。
外頭廊下。
顧瞻看著灰蒙蒙的天色，眼底難掩哀傷，他等了等，起身打算進屋去守著兒子。
良圖也跟過去，想攙扶大老爺，但顧瞻擺擺手，倔強地自己走。
雪鷗快步走在前頭，低聲喚道：“姑娘，我們進來了？”
姜錦年起身，快步走到門邊，打開門，把顧瞻等人讓了進去。
“大伯，二哥哥睡一覺醒來就好了。”
顧瞻神情萎靡，只當她是在寬慰自己，沒有吭聲，只瘸著腳一步步走到了床邊，握住了兒子的手。
他發現兒子灼熱的手心已經不那麽燙了，以為兒子已經徹底涼了，眼淚嘩的一下湧出來。
老淚縱橫。
姜錦年見狀，忙道：“大伯，您探探二哥哥的氣息，他比之前好多了。真的。”
顧瞻不信，卻還是伸出手去探兒子的鼻息。
這一探，顧瞻不禁眸光大震，兒子又有鼻息了！
他又抖著手去探了探兒子的頸側，明顯摸到了兒子的脈搏，不覺大喜過望。
他用手背抹了抹眼淚，又驚喜又狐疑道：“小七，你對二郎做了什麽？他怎的一下子就好了？”
姜錦年有些犯難，重生的事情她只告訴了顧戩之，系統她也說成了命運之神，自然是不能告訴其他人的。
“我、什麽都沒做啊，我只是虔誠地向鬥姆娘娘祈求，求她救救二哥哥。”
良圖和雪鷗對視一眼，眼底皆是不可置信的驚喜和訝然。
莫非二郎還真是受菩薩庇佑？
否則怎麽解釋他明明都快斷氣了，卻又突然間好轉的事兒呢？
顧瞻聽了，眼神恍然大悟中又帶著狂熱，從前並不信鬼神的他，為了兒子的死而覆活，也毫不猶豫就跪下了。
“大慈大悲鬥姆娘娘，以後我顧瞻逢初一、十五定要上香供奉，求您庇佑我的兒子顧戩之，逢兇化吉，長命百歲。”顧瞻雙手合十，朝著虛空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姜錦年忙扶大伯起身。
顧戩之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，期間姜錦年和顧瞻等人都會輪流進來守著他。
姜錦年估算著時間，他快醒了，親自下廚，做了一鍋鮮美的魚片粥，端進房間。
她用扇子對著魚片粥扇風，試圖把魚粥的鮮香味送進顧戩之的鼻端。
“二哥哥，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鰣魚粥哦。我嘗過了，味道很不錯。你再不醒來，我可就自己吃嘍。”
顧瞻也笑，“戩哥兒，你睡了這麽多天，也該起來曬曬太陽了。”
就連良圖也在一旁幫腔：“是啊，二郎，您睡得夠久啦。”
顧戩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動了動，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轉了轉。
“二哥哥手指動了！應該是快醒了！”姜錦年驚喜道。
顧瞻握住兒子的手，用力地摩挲了兩下，柔聲道：“兒子，醒醒，醒來吃點東西。”
顧戩之緩緩睜開了鳳眸，起初只有一條窄窄的縫，過了好一會兒，才把眼睛完全睜開。
“爹，您怎麽在這兒？”顧戩之眸光掠過驚詫和不解。
顧瞻有些奇怪，他摸摸兒子的額頭，嘆道：“莫不是燒糊塗了？爹一直都在啊。兒子，你才剛醒來，先緩緩，等會就什麽都想起來了。”
顧戩之卻執著地問：“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？”
“利貞八年十月初三日。”顧瞻想了想答道。
顧戩之坐起身，皺眉沈思，喃喃：“不對，我該去戰場殺敵的，怎麽會在此處？”
他又看向顧瞻，父親此時已經被判處絞刑……
他再看向一旁的姜錦年，眸光更是一滯，“錦年，你怎會也在此處？”
一切都不對……
顧瞻很是擔心：“兒子，你怎麽了？”
姜錦年也是呆楞了好一會兒，這才開口道：“我不該在這裏，那我該在何處？”
顧戩之想了想，頭疼起來，他用手扶著自己的頭，腦子裏卻似漫天大霧一般什麽也想不起來。
姜錦年忙安撫道：“想不起來就莫要想了，先用碗魚粥，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。”
顧戩之起床，梳洗畢，坐在八仙桌前連吃了九碗魚粥，看得姜錦年等人是既欣慰又目瞪口呆。
姜錦年刮下砂鍋底部的最後一點粥，小聲嘀咕道：“二哥哥，你可真能吃，我都還沒嘗一口呢。”
“你叫我什麽？”顧戩之看向少女，漆眸深邃，湧動著莫可名狀的光芒。
姜錦年眨了眨羽睫，不解道：“二哥哥呀，不然我應該叫你什麽？”
顧戩之捏著指骨，擰眉道：“你以前不是這麽叫我的。你叫我顧戩福。”
少女鹿眸一擴，“你的字是戩福？誰給你取的？聽著怪像內侍的名字。”
話音未落，姜錦年驚呼了一聲，她指著顧戩之“你你你”了半天，才憋出那句“你是不是也——”重生了的前半句，鑒於顧瞻等人在場，她只得暫且把話頭咽下。
待沒人的時候，才私下裏問他。
“所以，你也重生了？”姜錦年眼眸亮晶晶地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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